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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塞《雾中》

赫尔曼·黑塞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雾中》是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创作的诗歌。这首诗歌结构完整,通篇押韵。诗歌开篇描写诗人在雾中散步的场景,引申出孤独的主题。由雾及至黑暗,再走回雾中,最后回归到人的孤独,强化了“孤独”的主题。这首诗结构完整,首尾呼应,“孤独”的主题贯穿全篇。第1节设置了一个具体的生活场景──雾中散步,引出“孤独”的主题;第2节写“我”在社会生活中的孤独感;第3节进一步引申,指出明智之士必须“孤独”;第4节重新接续雾中散步的场景,而“孤独”的主体已然从树木改换为人类,这样既把读者思绪拉回到当下情境,又使“孤独”的主题得到强化。




Im Nebel

Hermann Hesse

 

Seltsam, im Nebel zu wandern!

Einsam ist jeder Busch und Stein,

Kein Baum sieht den andern,

Jeder ist allein.

 

Voll von Freunden war mir die Welt

Als noch mein Leben licht war;

Nun, da der Nebel fällt,

Ist keiner mehr sichtbar.

 

Wahrlich, keiner ist weise,

Der nicht das Dunkel kennt,

Das unentrinnbar und leise

Von allen ihn trennt.

 

Seltsam, im Nebel zu wandern!

Leben ist Einsamsein.

Kein Mensch kennt den andern,

Jeder ist allein.



雾中

赫尔曼·黑塞


在雾中散步真是奇妙!

一木一石都很孤独,

没一棵树看到别棵树,

棵棵都很孤独。


当我的生活明朗之时,

我在世上有很多友人;

如今,由于大雾弥漫,

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确实,不认识黑暗的人,

决不能称为明智之士,

难摆脱的黑暗悄悄地

把他跟一切人隔离。


在雾中散步真是奇妙!

人生就是孑然独处。

没一个人了解别人,

人人都很孤独。


钱 春 绮 译



应该说,这首诗的主题是明确的,因此,一般来说都不难进行作品赏析,但往往不诉诸诗艺。像海氏对特拉克《冬夜》的诠释已抵达诗意层面,这个诗意是分析出来的,但也是文本提供的。其分析的路径也就是诗艺的可习得部分,像赋比兴一样不能神秘化。这里,花农也不想神秘化黑塞的诗艺,就以《雾中》这首诗为炫技的个案分析,仍然作为推崇而存在。

首先,诗人的哲思与哲人的哲思不同。然而,这不是说不能兼有两种身份,就文本呈现而言,即使哲人做诗,也要按着诗是什么的规定去操作,而不应该是别的。哲学用哲学的语言说。那诗用诗的语言——让形象说话,这也是不赞同在诗中用思辨的理由。可以拿希姆博尔斯卡《在赫拉克利特的河流里》为证。《雾中》的哲思是让哲人也思过了,克尔恺廓尔思过了,尼采思过了,才到黑塞写这个孤独,一直到弗洛姆的《逃避自由》,为什么逃避啊?裴多菲不是有诗句说:/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吗?结果是自由到疏离得孤独,而孤独太可怕了。有时,疏离被看作现代性的一个特征,其实,疏离是带有普遍性的,这从泰戈尔《情人的礼物》可知,诗人思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了,这个距离陷在雾中——/人人都很孤独/。既然哲人都思过了,那诗人还写个什么呢?虽然哲人思过了,但《雾中》仍然作为推崇而存在,那要看诗得够不够。是的,当读到特朗斯特罗姆的诗,可能对其造句至为推崇,相比之下,可能要从黑塞那里移开一下,是不是就不推崇了?那要看诗得够不够,应该说,《雾中》诗得已很够了,因而,仍然作为推崇而存在。其次,黑塞一起笔就写/在雾中散步真是奇妙/,这是在赋一件事,但没有就此展开叙事,也避免了拖沓。而是在赋的基础上用比,其中,雾与黑暗是相似之比,而雾、黑暗与开朗是相反之比,充满了生活的辩证法。特别是,由自然而人生,是究天人之际,是云雨没有很好地形成,/如今,由于大雾弥漫/再也看不到任何人/。这可以理解为对真诚的诉求,然而,当人人都以隐私来自保,为真诚外罩一层迷雾而存在,又不能给透明以指责的权力。人的本真存在无非如此。如果不表露,没有人敢说可以读脑,头脑风暴法的前提是表露,是拨云见日或云开雾霁的过程。再次,可以说在雾中也是起兴,兴即象,这个似乎比象征指向更大一些,比如,雾隐喻了误会,就像扑克牌中的5被解释成误会,但兴起的是一种宏观的笼罩,使得整首诗都笼罩在雾象之中,请问雾都象什么呢?那除了云雨没有很好地形成、误会之外,还可以隐喻很多很多,卡尔·桑德堡的《雾与猫》不就提到雾中还有一只猫吗?由雾到猫,再由猫到雾,诗意因此而延宕开去,谁读都有自己的一种理解,但都面对了诗文本,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梦呓之类。
相比之下,《雾中》的主题已退为幕布背景,就是说,不能简单地把雾理解为孤独的条件,孤独是必然的,只能说雾凸显了它。问题是如果不是哲人,不用思辨,那么,诗人应该怎样地呈现这个主题,而不全然为了这个主题而影响诗艺,这倒是诗高手应该思索的。《在雾中》,这个雾可以看作先言他物,而写孤独则是引起的所咏之词,这就是兴的手法。最后,也许有人会说,这不是用国画的技法分析油画吗?这里,花农还真是说了赋比兴,不过,仍有一点不难发现,/在雾中散步真是奇妙/出现了两次,第二次就是复沓,也完成了复沓,有些诗是重复了不止两次,而这个复沓的手法在《诗经》中更是比比皆是,关于这个诗艺,黑塞是要取得什么呢?节奏。一个诗人可以不懂音乐,但必须懂节奏,这是完全可以习得的。《在雾中》拿捏得很好,因为世界的诗艺通于赋比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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